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冀州，邺城。
站在城头眺望洛阳方向的是袁绍。
“洛阳有消息传回来吗？”
随行的郭图：“还没有，但皇帝今日祭祀天地，我们潜入洛阳的人，会有行动，应该快了。”
到了下午，通过传讯密简，冀州收到洛阳的最新消息。
郭图走进书房时，袁绍在打量地图。
图上将兖州，冀州所辖之地，分别标注出来，隔黄河南北对峙，面积大差不差。
郭图等了好一会儿，袁绍仍盯着地图不语。
“州牧，洛阳有消息过来了。”
“行事失败，曹孟德无恙？”
“是，暗投我冀州的王子服等人，皆已被杀。”
郭图：“董承父女，也死了。我们借董贵人联合吉平，想毒杀曹操，亦被提前察觉。”
“此外，白妖正从洛阳撤出。”
白妖是冀州的谍子首领。
吉平死时，王越传声告诉曹操，有人用了法家禁术。
那个暗处对吉平用术的人，就是法家之徒白妖。
冀州的谍子是在袁氏固有的体系上，进行扩张和重新构建。
袁隗已逐渐交出包括谍子，探查消息在内的全部权柄。
“洛阳还传来消息，说曹操在皇帝祭祀天地时，得天地异象加身，万民皆见，云层化龙。还说他是天命所归。半天时间，消息就在洛阳传开。”
“曹孟德？天命所归？”
两个简短的问句，说明了袁绍的惊讶。
“是。”
郭图：“曹操这几年诛董卓，驱逐凉州军等事，让洛阳，长安百姓屡受其惠，在百姓中一直风评不错。得知是他异象加身，洛阳民众奔走传告，欢呼者不在少数。”
袁绍皱眉道：
“风评再好，也不至于半日间就相互传告，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。”
“还有一个好消息，州牧听了定会高兴！”
郭图脸上浮现出郑重、恭敬之色：“去接郑司农的人，正往邺城来。”
“郑司农终于来了。”
袁绍果然大喜：“备车，我们往东去迎郑司农！”
“是。”
袁绍口中的郑司农名郑玄，后世可能已经没多少人知道郑司农是谁？
但他在当世大名鼎鼎，被誉为大宗师。
甚至往后上千年里，都被奉为先师，地位直追孔孟那一级数的圣人。
郑玄，字康成，号郑司农，北海高密人。
他是汉末儒家大成者、以一己之力，整合了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，融合创立了郑学。
没错，他开辟了一门学说。实现了文化上的‘小一统时代’。
他有自己的学宫，学生成千上万，遍布天下。
其授学时的盛况，即便在汉末这种乱世，也出现了追比孔子门徒三千的盛况。
袁绍花费偌大心思寻找郑玄，把人请来，看中的是他强大的影响力，学术上无可比拟的地位。
如果说曹操控制皇帝，占了政治上的大义。
郑玄则代表了知识，儒家这一脉最看重的文化传承。
当世，但凡有些学问的人，没有不认同郑玄的。
他来冀州，某一层面上能抵消皇帝的影响力。
要知道郑玄之所以被称为郑司农，因为他著有《天文七政论》《中侯》等书，共百万言。
后世将其列为二十二“先师”之一，配享孔庙，是半圣级的人物。
他精通天文自然之道，不仅代表着文化上的定论，还能上升到‘天道’这一在封建社会，最无可撼动，也最能服众的层面。
之前袁隗说他想到一计，不会再被兖州钻空子，便是建议去请郑玄。
目的是竖立儒家正统，帮袁绍打造‘天命’的旗帜。
郑玄住在青州，各方开战后，他为了避战，觅地隐居。
但袁隗恰好知道郑玄的隐迹之地。
袁绍去亲迎郑玄的时候，曹操回到了曹府。
他们这边也是沸腾议论祭天仪式上，天降异兆的事。
贾诩立即就展开了推波助澜的安排，让人在各地广泛传播。
连钟繇闻讯后，也忍不住再次过来。
“州牧大才。”
所有人都知道这有多重要。
皇帝的祭天祭祖仪式上，发生这种事，可遇而不可求。
这也更加坚定了钟繇投效曹营的信心。
他很清楚曹操当众斩杀董承等人，是在杀鸡儆猴，为了震慑有异心者，让洛阳安稳下来。也就清楚了自己留守洛阳，该做什么。
曹操一番忙碌，到傍晚时，车驾启程东归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徐晃也正式加入曹营，随行回兖州。
车驾内，曹操和贾诩，郭嘉交谈议事。
“傍晚才收到一条从冀州探查到的消息，隐世数年的郑玄，受邀去了冀州。”
贾诩道：“其所行之地，各家都有人夹道相迎，动静颇大。”
“郑玄的影响力确实惊人。”
郭嘉说：“幸亏州牧妙手，今日得了天命所归的异象加身，正可和郑玄的天命论遥相呼应，抵消一部分他加入冀州，对我们带来的影响。”
三人交谈片刻，贾诩和郭嘉，便下了车辇。
路上仍有各方消息传来，两人负责收发处理。
曹操在车上看了会书简，忽然想起体魄变化，身怀真龙器物，品相+1的事。
当时他就有些异于平常的感觉，事后曾查看过。
真龙器物还有品相？
+1加在哪了？
【体魄如真龙，增长的是存续能力，消耗后，可迅速恢复不疲】
曹操看了眼词条，这真龙体魄，是瑰宝啊。
兖州、冀州大战将至，河内是前线要冲，曹操回程便先到河内，再次视察。
他在河内大营，却是遇到一个差点忘了的人。
张绣……他婶子邹圆还在老曹家里。
“州牧。”
曹操过来，和众人见过。
其他人汇报诸事后离开，张绣来求见，进门便行跪拜大礼。
“我真心降兖州，愿为州牧统兵征战。”
张绣呈上一封信函，曹操打开一看，是赵云写的。
赵云和张绣居然是师兄弟。
不过赵云并不是来求情的。
他只在信里承认了和张绣同出一门。
赵云是童渊的关门弟子，张绣则是记名弟子。
赵云入门时，张绣已在外行走，俩人甚至都没见过。
赵云的为人，也看不上张绣的做派。
但张绣求到他名下，赵云便坦然道出两人确都师从童渊。
曹操此前想杀张绣，因为此人性格反复，曹营不缺他这一员将领。
可也不是用不了。
有些脏活累活，总要有人去做。让他用功勋来给自己搏活命的机会。
“州牧之前说给我喂了毒药，但日子到了，毒药并未发作，而我亦未曾叛逃，绣乃真心投效，绝无二心。”
张绣跪伏道：“求州牧给我个机会。”
【忠诚值：61（偏低，但可用）】
张绣言辞恳切。
然而忠诚值才六十一，刚过及格线。
曹操：“既然想效命，就给你个机会。你统领麾下原有兵马，接替赵云，往北全力追袭诛杀外族，防其扰我汉土。若表现的好，便许你入营。”
张绣欣然答应：“我明日即起兵北上。”
曹操在河内待了两天，遂再次启程，返回兖州。
他得了天命所归的消息，在贾诩推动下，快速传播。
各地的曹营谍探，在三五日间，就将消息在不同州郡散开。
荆州！
刘表也听到了相关消息，哂道：“曹孟德是天命所归，笑话！”
他是宗室出身，不可能承认刘氏之外的任何人是天命所归。
但听到消息，刘表却是难免忧虑。
他不信，可老百姓相信。
这会让兖州，让曹操的声势激增。
“去给冀州传讯，就说我同意他们联兵的提议。冀州只要和兖州开战，我荆州也会参战，与冀州相合，力破兖州！”
扬州，淮南郡，寿春。
袁术也知道了曹操天命所归的消息。
“曹孟德乃宦臣之后，敢说自己是天命所归？”
袁术虽然被曹操打怕了，但表现出来的则是愈发瞧不起曹操。
曹操天命所归的消息传来，反而坚定了他称帝的信心。
他一厢情愿想当皇帝的瘾，非常大。
十月初，袁术按既定计划，传告天下，正式称帝。
他自称仲家，以寿春为都。将其管辖的地区升级为淮南尹，广置百官，分封赏赐。
隆重无比的开国大典，庞大的财政支出，快速消耗着他所掌管区域的财力，物力，人力。
袁术称帝的时候，曹操刚回到大野泽，正在查看秋收的情况。
秋后，各地的收成汇总。
除了麦、稻，还有小米、黄米、稗谷等其他主食。
这些作物，在兖州和豫州两地的总产量，共得近三百万斛。
曾有人统计过，在曹魏建立以后，其年产大概在五百到六百万斛之间。
那是曹魏时期，近十个州的总产量。
当然，那时已是三国混战，经历过此前的天下大乱，神州人口，粮备严重损耗，远不如现阶段。
不过即便如此，对比起来，仍可见兖州，豫州两大量产地的富庶。
当下，兖州已初步有了‘余粮’，可以养活，招揽更多人口。
有了粮产，徐州，司州被战火破坏的灾荒形势，随之大幅缓解。
两地的局势，自然也变得安稳下来。
同时，曹操让黄河沿岸收粮后，人员南撤，坚壁清野，进一步做好迎战的准备。
十月中，曹操和妻妾从大野泽回到昌邑。
天气渐寒。
冀州和兖州，形势日益紧张，沿岸已不时爆发小规模的交锋。
在昌邑，曹操倒是颇为悠闲。
傍晚，他坐在书房，关注墨子墓的事情。
月影镜对令晋等人盗掘墨子墓的过程观察，时断时续。
“蔡伯喈求见，说有要事相商。”亲军进来通报。
正好想跟他说下纳文姬的事…曹操心想：“请他进来。”
亲军出去通传时，曹操再次看向月影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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